清晨的北邙山裹着层淡雾,侧柏枝叶上的露珠滚下来,砸在青石板路上,碎成细小的湿痕。沿着陵园入口的路往上走,松脂味混着野菊花的香往鼻子里钻——这是荥阳市北邙陵园最寻常的清晨,连风都带着点中原大地的温厚。
北邙山的名气不是吹出来的,《诗经》里就有“陟彼北邙,瞻望洛京”的句子,几千年来都是中原人心里的“安魂山”。北邙陵园刚好坐落在北邙山中段,背倚邙山主峰,面朝洛水支流,天生带着“山环水抱”的风水骨相。可要说“哪块地最好”,守了二十年陵园的王伯总笑着摇头:“得看你心里装着啥。”
沿着石板路转过一片侧柏丛,就到了老人们常说的“龙首区”。这儿是陵园地势最高的地方,往南望,洛水像条揉皱的银丝带,顺着山脚下的麦田绕了个温柔的弯,连波光都带着点晃眼的亮。上周有个穿藏青外套的大叔站在观景台,指着河水说:“我爸是老船工,一辈子在洛水上跑,要是能在这儿看见河,他肯定觉得‘没离老本行’。”王伯说龙首区的“活”,就活在这“面水背山”的开阔里——风从洛水上来,带着水汽,吹过每一排墓碑,连碑上的“福”字都沾着点湿润的软。来这儿选地的,多是喜欢开阔的人:比如爱站在阳台看夕阳的老人,比如生前总说“要看得见世面”的长辈,风一吹,远处的河水泛着光,像把他们的日子都摊开成了温暖的画卷。
从龙首区往下走,柏树林越来越密,阳光碎成金片落下来,等听见风穿过树叶的“沙沙”声,就到了“凤鸣谷”。谷口那棵三百年的老槐树,树干粗得要两人合抱,枝桠上挂着密密麻麻的红丝带,有的写着“妈妈,我想你”,有的画着歪歪扭扭的小太阳。上周有个戴眼镜的阿姨摸着树干掉眼泪:“我妈生前总说,老家槐树下能听见风唱歌,这儿的风,跟老家的一模一样。”凤鸣谷的“藏”是刻在骨子里的——柏树林挡住了山外的杂音,风到这儿会慢下来,变成轻轻的私语,像有人蹲在你脚边说“歇会儿吧”。王伯说,来这儿选地的多是一辈子操持的老人:“他们熬了大半辈子,就想找个能‘静下来’的地方,风不吵,树不闹,连鸟叫都带着点温柔。”
再往西南角走,是去年刚开放的“玉屏苑”。这儿的水声先飘过来——三条浅溪顺着坡势流,溪边长着芦苇和菖蒲,垂柳的枝条蘸着水,画着圈圈。昨天有个穿运动服的小伙子蹲在溪边,指尖碰了碰水面:“我奶奶生前爱养金鱼,总说‘家里有溪水,日子就活泛’。”玉屏苑的“润”藏在水和绿植里:夏天菖蒲开紫花,芦苇荡里有青蛙叫,连风都裹着水汽,像把老家的菜园子搬来了山上。王伯蹲在溪边拔草,抬头笑:“这水是山后泉眼引的,流得慢,像在跟每块石头打招呼。”来这儿的人,多是爱热闹的老人:比如喜欢种点花的阿姨,比如总说“要沾点烟火气”的爷爷,溪水叮咚,芦苇摇晃,连墓碑都像裹着层生活的热乎气。
其实常来陵园的人都明白,问“哪块地最好”,不如问“哪块地最合心意”。就像王伯说的:“风水不是书本上的‘左青龙右白虎’,是你站在那儿,心里突然一动——‘这像我妈生前喜欢的后坡’‘这像我爸常去的河边’。”上周有个退休老师选了龙首区,因为老伴爱跳广场舞:“她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