荥阳市枣树沟有公墓吗

清晨的风裹着枣花的香钻进车窗，我握着方向盘沿荥密路往南，路过崔庙镇菜市场——卖豆腐的阿婆举木勺喊“热豆腐嘞”，摆水果摊的大叔正给苹果擦水，红富士的光映得脸发亮——再拐进挂“枣树沟村”蓝牌的乡道。道边野菊花攒着劲儿开，浅黄花瓣沾晨露，偶尔见背竹篓的老太太，篓里装刚摘的马齿苋，笑着问“要不要来点？鲜得很”，竹绳勒进手腕泛淡红。

我这次来是帮朋友问事：枣树沟有没有公墓？朋友母亲临终说“回枣树沟，守老房子和老枣树”，可他翻遍手机没找到相关信息。村口烙饼摊飘面香，王大爷围裙沾面粉像落雪，见我喊“小妮儿，还是加鸡蛋？”我递钱顺口问，他用锅铲翻烙饼：“公墓？咱村哪有？老辈人葬北坡老林子——侧柏林，我爷爷的爷爷都在那儿。”又补：“去年村支书喊要弄公益性墓地，就在老林子东边，圈竹篱笆种小柏树了，还没正式用。”

吃过烙饼穿胡同——墙上画二十四孝，“卧冰求鲤”的鲤鱼红通通，“孔融让梨”的梨子圆滚滚——到北坡。老林子侧柏遮天蔽日，松针铺地像地毯，坟头用青砖围，有的摆陶瓷碗是先人生前用的。东边果然有新地：竹篱笆整整齐齐，土刚翻松，种二十几棵小柏树系红绳，电线杆贴通知写“枣树沟村公益性墓地规划区”。村会计张哥背着帆布包过来：“手续没办完，急着用可去崔庙镇福安园——镇里批的正规公墓，七八里地，开车十分钟。”他翻手机照片，园里银杏叶黄，墓碑青石板整齐，还有小亭子：“我陪姑选过位置，三千块包墓碑和管理费，比城里便宜。”

中午在村小饭馆吃饭，老板小磊系卡通围裙端糊涂面：“我妈说，村里人不在乎是不是公墓，图‘根’。老林子的树是祖祖辈辈种的，那棵最粗侧柏是太爷爷种的，两百年了。逢年过节烧纸，站树底下喊‘爷’，像他还在摸我头说‘小磊吃枣’。”窗外老枣树枝桠伸展，几个小孩跳皮筋唱“马兰开花二十一”，歌谣飘很远。

离开时夕阳染橘村子，老枣树下老人剥玉米，广播放豫剧《花木兰》。忽然懂朋友母亲的“回枣树沟”——不是要某块公墓，是回到枣林里、土地上，回到陪她长大的人和树身边。对于枣树沟人，公墓是名字，根在枣叶里、风里、村民笑里，那些念想从不需要墓碑证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