给老人在凤凰山买墓地好不好？

清晨的凤凰山刚揉开眼，薄雾缠在松枝间，像奶奶当年织的毛线团。我踩着松针铺的软路往墓园挪，脚底下沙沙响，像奶奶当年拍我后背哄我睡觉的声音。溪涧的水从山坳里钻出来，叮叮咚咚撞在石头上——去年奶奶走的时候，我也是这样站在这风里，手里攥着她织的毛线袜，风把袜子吹得鼓起来，像奶奶在抱我。

山的轮廓像被风揉过的纸，没有锋利的棱角，连最高的峰都带着点软乎乎的弧度。妈妈总说“这样的山有‘活气’”，可我更愿意想成是奶奶的怀抱——她总把我裹在旧外套里，连风都钻不进去。山门口的凤凰雕得亮亮的，红漆描着尾巴，我小时候总踮脚摸，奶奶在旁边笑：“别摸脏了，那是守着咱们福气的鸟。”现在奶奶的墓碑正对着那只凤凰，阳光好时，红漆的光会飘到碑面上，像奶奶当年给我戴的红绳，暖得能焐热指尖。

上周末带女儿来，她攥着太阳花种子蹲在碑旁挖小坑，鼻尖沾着土：“妈妈，奶奶会喜欢这个花吗？”我刚要说话，园丁李叔蹲下来帮她扶花苗：“你奶奶当年总给我送野蒜炒鸡蛋，香得很！这花苗我帮你扶稳，夏天开了比她种的还艳。”李叔的围裙沾着松脂，像奶奶当年的围裙沾着面粉——原来这里的人都记得奶奶：门口小卖部的阿姨会多塞两颗橘子糖，说“你奶奶以前总买这个给我家娃”；保洁阿姨会把碑旁的落叶扫到一边，说“你奶奶爱干净，别让叶子埋了她的名字”。这些细碎的热乎劲儿，比任何“风水”说辞都让人安心。

清明那天我坐在长椅上，风把松针吹到我手心里，突然想起奶奶的手——她的手总沾着面粉，摸我头时像松针挠头皮。远处有个小朋友喊“爷爷”，声音撞在松树上，弹回来变成细细的回声。他妈妈蹲下来，把野菊放在碑前：“爷爷，这是你当年带我摘的。”风里飘来野菊的甜香，我突然懂了：选墓地从来不是选一块石头，是选一个能让思念“活”起来的地方。凤凰山的风记得我们的笑声，松涛藏着奶奶的温度，连野菊都还开着当年的样子——当我蹲在碑前，不是对着石头说话，是对着风里的奶奶，对着松枝间的回忆，对着那些没说出口的“我想你”。

其实问“给老人在凤凰山买墓地好不好”，不如问“这个地方能不能装下我们的思念”。这里没有冰冷的墓碑林，只有松风、溪水和记得老人的人；没有生硬的“规矩”，只有野菊、橘子糖和当年的野蒜香。当我们把老人放在这里，不是“送走”他们，是让他们住在风里，住在我们的回忆里——风一吹，就能听见他们的笑声；松一摇，就能摸到他们的温度。这样的地方，怎么能不好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