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风里还裹着点槐花香,我帮楼下李婶把祭祀用的纸鹤装进布包时,她突然攥着我的手腕问:“小夏,你说今天班车会不会挤?”李婶的老伴去年走的,埋在万宝山生态园林陵园,从她住的老城区到陵园有十几里地,之前她总靠女婿骑电动车带,可最近女婿出差,这趟班车就成了她的“救命稻草”。
其实万宝山陵园的班车,早成了不少家属的“定心丸”。路线像一根穿起日常与思念的线——起点就设在荥阳汽车站广场的3号站台,每天早上7点准点开出,第一站是植物园西门,那里常停着卖白菊的小摊子,好多人会在这买束花带上车;接着绕到贾鲁河生态公园,河边的柳树刚抽新芽,有次我坐班车时,看见个穿墨绿外套的阿姨对着河水发愣,手里攥着老伴生前的钓鱼竿;再往前是广武镇政府,不少住在周边村里的老人会在这上车,他们总带着自家种的青菜,说“老伙计生前就爱吃我腌的萝卜条”;最后穿过一段栽满国槐的小路,就能看见陵园的红漆门牌,“万宝山生态园林陵园”几个字在树荫里闪着暖光。
班车的时间也摸透了家属的习惯——早7点首班,晚5点末班,中间每隔40分钟发一趟,清明、冬至这样的日子还会加开2趟加班车。司机王师傅开这趟车快三年了,对每个站点的常客都熟:“上周六有个带孙子的老大娘,拎着三箱苹果,我帮她搬上车时,她念叨‘我家老头就爱啃脆苹果,以前总嫌我买的不甜’;还有回碰到个穿校服的小姑娘,抱着本《小王子》,说要给爸爸读Chapter3,我特意把空调调低了点,怕她出汗弄湿书角。”王师傅的保温杯上印着陵园的logo,杯壁上都是茶渍,像极了他守着这趟车的日子——温温的,却很实在。
车上的细节也藏着贴心:每个座位旁边都有个小挂钩,方便挂祭祀用的花篮;车门旁放着个塑料筐,装着创可贴、矿泉水和折叠伞,是陵园特意备的;要是碰到带大件祭品的家属,师傅会提前把后门打开,帮着扶一把。上周陪邻居张阿姨去,她攥着老伴的照片说:“上次坐班车,师傅还帮我拎了两箱菊花,说‘阿姨你扶好栏杆,我帮你放好’,这人心眼儿真热。”车窗外的梧桐叶晃过,张阿姨的白发在风里飘,我突然觉得,这趟车不是冷冰冰的交通工具,是把思念托起来的“小船”。
其实对家属来说,最在意的从来不是路线有多“高级”,而是能不能准时、稳当,能不能让他们带着思念顺利抵达。万宝山的班车没什么花哨的装饰,车身喷着淡绿色的陵园logo,像陵园里那排老柏树,安安静静地站在那,却把每一趟行程都走得扎实。上回坐末班车回来,车上只剩个穿校服的小姑娘,她抱着本《读者》,封皮上写着“给爸爸的信”,车窗外的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,我听见她小声说:“爸爸,今天班车坐得很稳,我没晕车。”
风从车窗缝里钻进来,把她的刘海吹起来,我突然懂了——这趟班车连接的不是“城市”和“陵园”,是“活着的人”和“逝去的人”。它载着菊花、纸鹤、未说出口的话,载着那些没做完的梦,一步步把思念送到该去的地方。就像李婶回来时,手里举着皱巴巴的纸条,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班车时间:“我记下来了,下次自己就能去。”她的眼睛亮得像星子,那是思念有了归处的样子。
后来我再路过荥阳汽车站,看见3号站台上站着几个拎着祭品的人,他们盯着远处的路口,有人手里攥着手机看时间,有人摸着布包上的刺绣——那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