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下楼买豆浆,巷口的阿婆举着刚蒸好的清明粿喊我:“小周,来一个?甜口的,你小时候最爱。”我接过,指尖沾着糯米的软热,瞥见她竹篮边摆着一束白菊——花茎上还带着露水,像刚从晨雾里摘来的。“阿婆,你要去公墓?”我问。她擦了擦手:“是啊,老头子去年走的,怕公墓不让进,我昨天跟社区的小王打听了半天。
其实最近小区里的话题总绕着“郑五里山公墓开不开”转。张阿姨攥着老年机来找我,说儿子在深圳赶不回来,自己腿脚不利索,怕门口的保安不让进;楼下读初三的小宇捧着手机刷公众号,皱着眉头说:“网上说有的公墓要预约,郑五里山的公众号怎么找不到?”连送快递的小哥都插了嘴:“昨天去那边派件,看见门口挂着红布标,写着‘清明正常开放’,旁边还有个志愿者在登记。”
我特意选了个清晨去公墓踩点——6点的风里还裹着草叶的凉,入口的铁门已经开了,值班的陈叔正搬着一箱矿泉水往桌子上放。“小周,来啦?”他擦了擦额头的汗,“今年清明(4月1日到5日)肯定开,时间是6点到17点,跟平常一样。”他指了指旁边的公告牌,红底白字写得清楚:“清明期间正常开放,无需提前预约,但请配合扫码登记。”“那老人不会用手机怎么办?”我问。陈叔笑了:“放心,我们有志愿者帮忙,拿身份证登记就行,不会让老人站着等。”
往里走两步,看见穿红马甲的小姑娘扶着位拄拐杖的大爷,大爷手里攥着个布包,里面是叠得方方正正的旧衣服——想来是给老伴带的。入口处的桌子上摆着保温桶,蒸汽裹着姜茶的香飘出来,旁边的牌子写着“免费取用”。“这是社区志愿者熬的,”陈叔说,“去年有个阿姨低血糖,喝了杯姜茶才缓过来,今年提前三天就支上了。”再往前,东边的红顶小亭子里飘着轻烟——是指定的焚烧点,几个工作人员正拿着灭火器守着,旁边的牌子写着“禁止自带明火,烧纸请至此处”。
我蹲在亭边看一位阿姨烧纸,她把纸叠成小方块,一张一张放进炉里,嘴里念叨着:“他生前最嫌我丢三落四,现在我把纸叠得整整齐齐,他该满意了吧?”风把纸灰吹起来,飘得很慢,像秋天的梧桐叶。旁边的小孙子拽了拽她的衣角:“奶奶,我带了鲜花给爷爷。”说着从书包里掏出一束小苍兰,蓝紫色的花瓣上还带着水珠。阿姨摸了摸孙子的头:“你爷爷以前种过小苍兰,说这花像我年轻时穿的蓝裙子。”孙子把花放在碑前,又从口袋里掏出颗水果糖——是橘子味的,放在碑上:“爷爷,这糖是我攒的,甜的。”
其实我们怕的从来不是公墓不开门,是怕连“去看看”的机会都没有;我们念的也从来不是那堆烧完的纸灰,是记忆里那些温热的细节。比如我爷爷,生前总在院子里种月季,每次我回家,他都要摘一朵别在我头发上,说:“我孙女比月季还好看。”去年清明,我带了株月季苗去,种在他碑旁,今年已经抽了新芽;比如我奶奶,总说“清明粿要揉三遍才筋道”,现在我每次吃清明粿,都会想起她坐在灶前揉面的样子,袖口沾着面粉,脸上带着笑。
风里又飘来清明粿的香,我抬头看天上的云,很轻,像奶奶织的亚麻布。陈叔走过来,递给我一杯姜茶:“喝口热的,早上凉。”我接过,姜茶的辣裹着甜,像奶奶煮的姜糖。“昨天有个小伙子,抱着电脑来的,”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