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秋分刚过,我跟着家里长辈去御泉森林陵园看一位故去的老人。原本以为陵园总带着些肃穆的清冷,可车刚拐进入口的银杏大道,风里飘来的桂香先撞进了鼻尖——原来这里的秋天,藏着这么暖的味道。
银杏道有两排老银杏树,树干粗得要一个人抱,叶子黄得像浸了蜜的金箔,阳光穿过枝叶漏下来,在地面铺成碎金的图案。我蹲下来摸了摸地上的落叶,叶脉清晰得像老人的掌纹,旁边石凳上有人放了一束白菊花,花瓣落在银杏叶上,像给金毯子绣了几朵云。路过的阿姨手里捧着刚买的菊花,笑着跟我们说:"这银杏道是这儿的招牌,上周还有新人来拍婚纱照——说要留着秋天的味道。"风一吹,银杏叶簌簌落下来,有几片飘到我脚边,我捡起来夹在笔记本里,指尖还沾着淡淡的桂香。
顺着银杏道往深处走,听见潺潺的水声。循声过去,是一条绕着山坳的溪流,水面浮着几瓣木芙蓉,粉白的花瓣沾着水珠,像刚哭过的孩子脸。溪底的鹅卵石清得能看见青苔的纹路,有只小虾米在石缝里钻来钻去,尾巴一翘就不见了。溪边的芦苇长得齐腰高,穗子摇摇晃晃,有只白蝴蝶停在上面,翅膀上的花纹像撒了细粉。旁边的石头上刻着"御泉"两个字,长辈说这水是山里的活泉,夏天凉得浸手,冬天冒着热气,去年冬天来的时候,溪面上飘着薄烟,像给溪流盖了层纱。
往山上走的步道是青石板铺的,两旁的松树长得很密,枝叶叠在一起,像撑了把绿伞。偶尔能看见几株红枫,叶子红得像火,在绿海里特别显眼。路上遇到保洁的王阿姨,扛着扫帚跟我们打招呼:"你们看那棵老槐树,有一百多年了,每年清明都有人来挂红绳。"顺着她指的方向看,老槐树的树干裂着深深的纹,树枝上挂着细细的红绳,风一吹,红绳飘起来,像给树系了条红围巾。王阿姨擦了擦汗说:"这树可是见证了陵园建起来的——原来这儿就是片山林,建的时候特意留着这棵树,说要给老人们留个伴。"
爬到山顶的观景台,视野一下子开阔了。往下看,整个陵园像嵌在山林里的一块绿玉,银杏道像金丝带,溪流像银线,那些错落的墓碑藏在树影里,一点都不显得突兀。远处的嵩山模模糊糊的,像铺了一层淡蓝的纱,风里有松脂的味道,还有山脚下传来的鸟鸣。旁边有位老人坐着轮椅,儿女推着他,他指着山下说:"我选这儿的时候,就看上这视野——活着的时候没住过靠山望水的房子,走了能守着这么好的风景,值了。"老人的声音很轻,风把他的话吹得飘起来,我望着远处的山,忽然懂了他的意思——这里的风景不是给活人看的热闹,是给故去的人留的安静,是给活着的人留的念想。
临走的时候,我又蹲在银杏道边捡了几片叶子。风里还飘着桂香,阳光还是暖的,连空气里都没有想象中的压抑。路过溪边的时候,看见一只蜻蜓停在芦苇穗上,我站了一会儿,没敢打扰它。长辈说:"下次来的时候,带罐桂花蜜——去年我们把这儿的桂花摘了点,泡的蜜可甜了。"我笑着点头,手里的银杏叶在风里晃了晃,像在跟我说再见。
原来最好的陵园风景,不是刻意造出来的假山假水,是把自然的山、自然的水、自然的树都留在了原地。御泉森林陵园的风景,是风里的桂香,是溪里的虾米,是老槐树上的红绳,是山顶能看见嵩山的视野。它不是"好看"两个字能概括的,是能让你蹲下来捡一片银杏叶,能让你站在溪边看一会儿蜻蜓,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