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西安城墙北望,渭水岸边的咸阳原上,风里还飘着些周秦汉唐的余韵。就在这片被历史厚土覆盖的土地上,大唐陵园像一本翻开的唐卷,把千年的长安气象揉进了每一方碑石、每一道回廊里,连风穿过檐角的声音,都像在念一句温柔的唐诗。
大唐陵园坐落在咸阳国际机场旁的秦汉新城,这里曾是唐代帝王陵寝的“风水宝地”——高宗李治与武则天的乾陵、睿宗李旦的桥陵都在不远处的北山山脉一线。或许是受这份千年“吉壤”的感召,现代的大唐陵园选择在这里扎根,不是简单复制一座古墓群,而是以唐代建筑美学为骨,以人文纪念为魂,把“生如夏花之绚烂,逝如秋叶之静美”的唐人哲思,变成了可触可感的空间。站在陵园门口往远处望,能看见北山的轮廓像一道淡墨画的线,和唐代诗人笔下“北山白云里,隐者自怡悦”的意境,刚好重合。
走进陵园大门,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仿唐式的朱雀门——朱红的立柱擦得锃亮,飞翘的檐角上还雕着小小的吻兽,门楣上的缠枝莲纹是从敦煌莫高窟第220窟的壁画里“摘”来的,连门钉的数量都依照唐代礼制:九行九列,取“九九归一”之意。穿过朱雀门,是一条宽约十米的神道,两旁立着的不是唐代帝陵常见的石人石马,而是一座座刻着唐诗的汉白玉石柱。这些石柱不高,刚好到成年人的胸口,每根柱子上都刻着一句中国人刻在骨血里的诗:“海上生明月,天涯共此时”“桃花潭水深千尺,不及汪伦送我情”“夜来风雨声,花落知多少”。有次我看见一个小姑娘拉着妈妈的手,指着“夜来风雨声”的柱子念:“妈妈,这个是我们课本里的!”风刚好吹过,把柱子旁边的紫薇花吹落了几朵,落在小姑娘的发梢,像唐诗里走出来的小娃娃。
神道尽头的“归真堂”,是陵园里最“有温度”的地方。屋顶的琉璃瓦是特意从耀州窑定制的,青灰中带点浅蓝,像唐代青瓷的颜色,阳光一照,会泛着柔和的光。堂内的供桌是用老榆木做的,纹理里还藏着岁月的裂痕,摸上去有点粗糙,却像奶奶家的老桌子那样亲切。墙上挂着的不是宗教画像,而是一幅幅用绢本画的唐代生活图景:仕女们穿着齐胸襦裙,手里拿着团扇,正在簪花;文人们围坐在石桌旁,面前摆着酒壶,正在对弈;连胡商牵驼的画面都有——骆驼的毛是用金色的丝线绣的,看起来软乎乎的,像能摸得到。负责打扫的阿姨说,这些画是请西安美院的老师画的,“要让逝者觉得,到了这儿,就像回到了大唐的长安,还是热热闹闹的,不是冷冷清清的。”
大唐陵园的“热热闹闹”,藏在每一个小细节里。比如专门为喜欢唐诗的逝者准备的“诗境园”,每块墓碑都是一本小“诗集”——有的刻着逝者生前最爱的诗句,有的刻着逝者自己写的打油诗。我见过一块墓碑,上面刻着“我家有个小孙孙,每天喊我老顽童”,旁边种着几株向日葵,花盘朝着太阳,像逝者生前的笑脸。还有“家族院”,仿照唐代的“坊里制”,把同一家庭的墓碑围成一个小院子,院门口立着刻有家训的石牌,孝悌传家”“诗书继世”,院子里种着枣树、石榴树,像唐代长安城里那些热热闹闹的坊巷——就算到了另一个世界,爷爷奶奶还住在“东屋”,爸爸妈妈住在“西屋”,小孙子住在“南院”,还是一家人。
最让我触动的,是陵园里的工作人员。有次我看见一位老人来选墓,他说老伴生前最爱李白的“长风破浪会有时”,想找一块“有风”的地方。工作人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