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州的秋天总带着点温凉的风,沿着连霍高速往西走,过了古荥镇不远,就能看见云梦山庄陵园的青瓦门楣——这里藏着郑州人对“归处”的温柔想象。很多老郑州提起身后事,总说“要是能选云梦山庄,也算没亏了一辈子”,不是因为别的,就因为这园子把“活着的温度”搬进了墓园里。
云梦山庄坐落在邙山余脉的缓坡上,背靠黄土高坡,前望黄河故道,连风都带着点泥土的软劲儿。整个陵园占地三百多亩,不算特别大,但每一寸土地都规划得像座园林——柏油路绕着银杏林走,石凳旁边种着月季,连墓区的标号都刻在青石板上,像老巷子的门牌号。园子里的工作人员说,当初规划的时候,没想着“堆多少墓”,而是想着“每座墓都能有自己的位置”,所以没有密密麻麻的水泥碑,而是把空间让给了树、花和风。
具体到墓位数量,云梦山庄大概有八千多个穴位,但这些数字不是冷冰冰的统计——“云起区”的生态墓有两千多个,是用草皮覆盖的卧碑,碑身刻着逝者的名字,旁边种着小侧柏,适合喜欢“轻装”的年轻人;“梦归区”的传统立碑墓有四千多个,碑身用南阳玉或芝麻灰石,刻着对仗的对联,是老人们偏爱的“正经过日子”的样子;“山静区”的家族墓有一千多个,三四个穴位连在一起,碑帽刻着家族姓氏,旁边有矮围墙,像把“家里的院子”搬了过来;还有“庄安区”的艺术墓,两百来个,有的做成书本形状,有的刻着钢琴键,藏着逝者生前的爱好。
比数字更打动人的,是云梦山庄的“烟火气”。园子里有免费的轮椅和雨伞,祭扫的老人不用扶着碑沿喘气;门口的小超市卖着古荥的咸茶和焦饼,是老人们熟悉的味道;每年清明,志愿者会给没人祭扫的墓擦碑,摆上一朵黄菊——工作人员说:“就算没人来,这儿也是他们的家。”有次碰到个阿姨,在儿子墓前摆着一碗烩面,一边擦碑一边念叨:“我儿活着的时候最爱的就是古荥的烩面,这儿离那家老店就两里地,我每周来都能捎一碗,比在家里做还热乎。”

那天离开的时候,夕阳把银杏叶染成了金红色,风里飘着桂花香。站在门口回头看,青瓦上的“云梦山庄”四个字泛着暖光,忽然懂了为什么很多人执着于选这里——它不是“卖墓地的地方”,而是把“归处”做成了“家”。八千多个墓位背后,是八千个关于“记得”的故事:有人在碑前种了母亲最爱的月季,有人把父亲的旧酒壶放在碑边,有人每年来给爱人读一整年的报纸,有人带着孙子来认“太爷爷的树”——这些故事比数字更动人,因为它们让“死亡”变成了“另一种陪伴”。
其实说到底,人们在意的从来不是“有多少个墓位”,而是“有没有人把我的故事放在心上”。云梦山庄的好,就好在它把每一个墓位都当成了“生命的延续”:没有冰冷的水泥森林,只有带着温度的园林;没有生硬的数字统计,只有藏在每寸土地里的“记得”。就像园里的老柏树,每一圈年轮都刻着时光,每一片叶子都藏着风的消息——这里不是终点,是生命换了一种方式,继续和世界说“你好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