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年间跟着家里长辈去邙山扫墓,车刚拐进山间公路,就能看见两侧连绵的土丘——有的立着新刻的汉白玉石碑,有的只剩下青草覆盖的浅轮廓。长辈指着远处云雾缭绕的主峰说,这是北邙,老辈人眼里的“身后福址”。如今再聊起邙山,问得最多的倒是“现在墓地多少钱?能用多久?”这些落在生活里的具体问题,倒把这方“文化名山”拉回了烟火气里。
邙山的墓地价格像一块“分层的蛋糕”,最直观的标尺是“位置”。靠近主峰、能望见洛河波光的地块,是老辈人说的“背山面水”,价格要比山脚下的高出30%到50%——去年帮朋友咨询时,主峰附近的双人立碑墓报价12万,而山脚下离停车场近的同款只要8万。再往下分是“墓型”:传统的花岗岩双人墓,刻着龙凤或梅兰竹菊的纹样,价格在8-15万之间;生态葬比如树葬、花坛葬,把骨灰埋在柏树下或花坛里,只立一块小铜牌,价格能降到2-5万。还有些细节会悄悄“加钱”:比如墓碑的石材是进口的还是本地的,陵园里有没有24小时安保,甚至清明时有没有免费的鲜花供应,这些看似细碎的服务,最终都会叠进价格里。
但更让人心慌的问题其实是“能用多久”。常有人攥着手机问:“是不是只能用20年?到期了要把墓拆了?”其实这是把“管理费”和“使用权”搞混了。按照国家《殡葬管理条例》,墓地的土地使用权和陵园性质相关——邙山的陵园多是经营性或公益性的,使用权期限和土地用途一致;而“20年”是管理费的收取周期。比如你买了一块10万的墓地,20年后只需要缴纳墓地价格1%-3%的管理费(也就是1000-3000块),就能继续使用,不是把墓“收走”或“拆毁”。去年帮邻居张阿姨办续费,她拿着缴费单笑着说:“原来不是‘过期作废’,是给这份牵挂‘续个保质期’。”
现在的邙山,早不是“只埋古人”的地方了。沿着山间小路走,能看见汉代的砖室墓旁立着“生态葬区”的牌子,新栽的桂花树下挂着年轻人的名字——有人说要埋在小时候爬过的柏树林里,有人说要种一棵桂花树,这样每年秋天,孩子来的时候能闻到桂香,就像他还在身边。工作人员说,最近选生态葬的年轻人越来越多,不是图便宜,是想把“身后事”变成“生前的浪漫”:“有个姑娘说,她妈妈生前最喜欢吃洛阳的牡丹饼,所以选了花坛葬,要把妈妈埋在牡丹丛里,这样每年春天,牡丹开了,就像妈妈还在吃饼。”

风掠过邙山的树梢,吹过新碑上的鎏金小字,吹过旧冢上的萋萋青草。其实关于“价格”和“期限”的问题,答案早写在邙山的泥土里——千年之前,古人在这里堆起土丘,是想让生命“不朽”;千年之后,我们在这里选一块墓地,是想让思念“有处可去”。所谓“福址”,从来不是一块昂贵的土地,而是站在邙山的阳光下,忽然明白:生命的意义,从来不是“活多久”,而是“被记住多久”。就像长辈说的,“北邙的土软,埋得下所有没说出口的话”——不管是10万的立碑墓,还是2万的树葬,不过是给那个曾陪你吃饭、吵架、唠家常的人,留一个能“回家”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