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明刚过,我陪着邻居张阿姨去青龙岗纪念园看她老伴。路上她念叨:“上次有个亲戚问我地址,我说了半天他还是找不到,你说这园子咋就这么不显眼呢?”其实不是不显眼,是它藏在青龙山的褶皱里,得顺着山的气息找。
张阿姨住在夫子庙附近,我们坐836路公交过去,大概50分钟车程。车到青龙岗站时,司机师傅喊了一嗓子:“纪念园到了啊!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,路边那扇朱红色门楣上,“青龙岗纪念园”几个烫金字泛着柔润的光——没有夸张的LED屏,没有醒目的指示牌,就像巷口那家开了二十年的小面馆,等着熟客上门。要是开车更方便,沿宁杭公路往江宁方向走,过了淳化街道,看见“青龙山风景区”的蓝底白字牌,再转个弯,就能看见青龙山脚下那片错落的灰白色建筑,隐在绿树间,像被山抱在怀里。

进了门才发现,这园子比想象中“有温度”。张阿姨说,老伴去世那年园区刚落成,当时说占地近百亩,她还担心“会不会挤”,如今走在景观大道上,却觉得每一步都踏实——大道两旁的银杏和香樟长得正茂,春天抽新芽,秋天落金叶,连风都带着树叶的清香;走到广场时,看见几个孩子蹲在喷泉边玩,水珠溅在他们的校服上,发出清脆的笑;安息区在广场后面,每排墓碑之间都留着两米宽的绿化带,种着月季、冬青和小柏树,张阿姨的老伴墓前,那丛她去年种的月季开得正艳,粉花瓣上还沾着晨露。“你看,”她摸着花瓣说,“这园子哪像墓园?倒像个小公园,连风都比外面软些。”

其实青龙岗的妙处,从来不是地址有多好找,或者面积有多大——而是它把“思念”做成了可触摸的模样。背倚青龙山,前临一片开阔的农田,符合中国人“背山面水”的传统;近百亩的面积不大不小,刚好容下生者的牵挂,又不会让逝者觉得孤单。我跟着张阿姨在园子里走,看见有位老爷爷坐在石凳上,摸着怀里的相册轻声说话;看见有个姑娘蹲在墓碑前,把刚摘的玉兰放在碑上;看见保洁阿姨拿着抹布,仔细擦着广场上的石桌——这里没有压抑的沉默,只有温柔的诉说。
离开时,夕阳把青龙山的影子拉得很长,罩在纪念园的屋顶上。张阿姨回头望了一眼,说:“你叔叔以前总说,想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养老,现在倒真找到了。”风里飘来月季的香,我忽然明白,青龙岗纪念园的地址选得有多妙——它不远不近,刚好离生活有点距离,却又没远到让人觉得陌生;它的面积不大不小,刚好装下所有的思念,却又没大到让思念显得空旷。
很多人问青龙岗的地址,问的其实是“我的亲人在这里,会不会方便来看”;很多人问面积,问的其实是“我的思念,能不能在这里安个家”。而青龙岗给出的答案,都在那片银杏林里,在那汪喷泉里,在那丛月季里——是的,方便的,能安的。因为它从来不是一个只是存放骨灰的地方,它是生者与逝者对话的空间,是记忆的载体,是把“想念”变成“陪伴”的魔法盒。
那天晚上,张阿姨给我看她手机里的照片——是老伴墓前的月季,是广场上的喷泉,是青龙山的夕阳。她笑着说:“下次要带小孙子来,告诉他爷爷在青龙山脚下,种着他最爱的月季,等着他长大。”我看着照片里的夕阳,忽然觉得,青龙岗纪念园的地址,从来不是一串冰冷的路名;它的面积,也从来不是一组生硬的数字。它是“青龙山脚下”的温柔,是“近百亩”的贴心,是所有思念都能找到归处的安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