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里老人走的那年,我们兄妹几个为选陵园愁得睡不着——不是迷信风水,就是想给妈找个“能安心”的地方。毕竟往后每年都要来看她,总不能选个冷风直灌、荒草丛生的地儿,让她在那儿“受委屈”。朋友听了就说:“去九皇仙府看看吧,那地方像块被山藏起来的宝。
九皇仙府坐落在伏牛山的余脉上,远远望去,背后的山形像极了妈生前喜欢的太师椅——靠背稳稳的,扶手向外展开,连轮廓都带着股疼人的劲儿。长辈们常说“靠山稳,子孙安”,原来不是空话:这山挡住了西北的寒风,站在园子里连风都轻了,不会吹得人肩膀发疼。前面有条伊河的支流,绕着园子画了个温柔的弧,不是那种直挺挺的河,而是弯弯曲曲的,像妈当年织的毛线团,把“生气”都裹在里面了。师傅说,水要“曲”才会“聚气”,我不懂那些术语,但看那水面映着山影,连波纹都慢悠悠的,倒真像把妈当年的“温柔”留了下来。
园子里的树是真多,沿步道走过去,两旁的古柏都有几十年树龄了,枝桠层层叠叠的,漏下的阳光碎成金片儿洒在地上。风一吹,柏叶沙沙响,像妈在耳边说“慢点儿走”。春天的时候,步道边的迎春开得金灿灿的,像妈当年戴的头花;秋天有栾树的黄叶子飘下来,落在脚边,像妈给我捡的糖纸。我蹲下来摸过一棵柏树下的土,松松软软的,没有结块——师傅说这土“活”,是能养人的地儿。原来风水里的“生机”,不是什么看不见的东西,就是脚下的软土、耳边的鸟鸣、眼前的绿意啊。有次碰到个来祭拜的阿姨,她蹲在柏树下摘了片叶子放在碑前,说:“我爸生前爱养树,这儿的树比家里的还壮,他肯定喜欢。”

九皇仙府的名字里藏着讲究,“九皇”是当地道教文化里的“九皇大帝”,主掌福寿与安宁。园子里的建筑布局也顺着这份心意来:入口的石牌坊雕着云纹和瑞兽,正好对着主山的方向,走进去的时候像穿过一道“福门”。神道两边的石像生是石狮子和石马,不是那种威严得吓人的,而是圆乎乎的,带着股憨气——像妈当年给我买的布偶。最妙的是园区的中轴线,从牌坊到主殿再到后面的穴位区,整整齐齐的,站在中间往两边看,连树的间距都差不多。师傅说这叫“对称聚气”,可我觉得更像“规规矩矩的家”,连每一步都走得踏实,像回到了小时候妈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客厅。

我们选穴位的时候,师傅没讲什么“玄武青龙”,只问:“要不要选个能晒到太阳的?”原来园区里的穴位大多朝东南,上午的阳光能照到碑面上,下午就躲在山影里——既不会晒得发烫,也不会太阴凉。我站在选好的位置上,抬头能看见山顶的云,低头能看见脚边的草,风里飘着松针的香气,居然没觉得难过,反而想起妈生前坐在阳台晒太阳的样子:她抱着猫,眯着眼睛,说“太阳晒着后背,比吃了蜜还甜”。旁边有位大叔在擦碑,他说:“我妈走了五年,每次来这儿都觉得她没走,就像在里屋打盹儿似的——这儿的太阳跟家里的一样暖。”
离开的时候,我们站在门口回头望,九皇仙府藏在山坳里,云影裹着它,像被山抱着的孩子。朋友问:“你觉得这儿风水怎么样?”我想了想,说:“不是风水好,是这儿把‘人’放在了最前面。”山是能挡风的山,水是能留气的水,树是能养人的树,连石头都带着股温柔劲儿。我们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