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邙山总是裹着一层淡雾,从黄河边飘上来的风里带着水汽,混着柏树叶的清苦味,飘进老郑州人的晨练兜里。常去黄河风景名胜区打太极的张阿姨说,她总把邙山公墓的入口当成景区的“后门”——沿着炎黄二帝巨像旁边的柏油路往西北走,过了那片开着小紫花的野草地,就能看见公墓的铁栅栏门,门柱上的“郑州市民公墓”几个字,被风刮得褪了点色,却比景区的指示牌更让人觉得亲切。
其实很多人都问过,邙山公墓是不是在黄河风景名胜区里?我去年陪朋友去选墓时特意留意过:景区的边界碑立在炎黄广场西侧三百米处,而公墓的围墙刚好挨着那排界碑——说“紧邻”比“位于”更准确。但站在公墓的最高处平台往下看,能看见景区里的观光缆车沿着索道慢慢爬,能听见黄河母亲雕塑前的游客笑声,甚至能闻见景区门口卖糖墩儿的甜香。风从黄河上卷过来,先扫过景区的杨柳,再裹着公墓里的松针味飘走,连边界都变得软乎乎的。
公墓里的树比景区里的更“有年纪”。看门的老周说,这些侧柏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公墓刚建时种的,现在粗得要两个人合抱,枝桠伸得比景区的法桐还宽。春天的时候,柏树下会冒出一丛丛小蓝花,像撒了把碎星星;秋天风一刮,柏籽落在墓道上,踩上去咔嚓响,像谁在轻轻翻一本旧书。有次我看见一位老人蹲在墓前,把刚摘的野菊花放在碑前,转头对身边的女儿说:“你爸生前最爱的就是景区里那片野菊,现在这儿的比景区的还多,他肯定高兴。”女儿抹了把眼泪,却笑着点头——原来很多人选这儿,不是因为“在景区里”,是因为“像在景区里”:一样的黄河景,一样的邙山风,像把亲人的最后一站,安在了他们生前最熟悉的“老地方”。
作为郑州市民公墓,这里的烟火气比景区更浓。墓区的小路是用黄河滩的鹅卵石铺的,踩上去硌脚却稳当;每排墓位之间都留着宽宽的过道,方便子女来扫墓时摆开祭品——有人摆卤面,有人摆炸糖糕,还有人会带一瓶父亲生前爱喝的仰韶酒,倒在碑前的水泥台上,说“爸,咱再碰一杯”。清明节的时候,公墓门口的小摊贩比景区还热闹:卖烧纸的老太太举着印着“莲花”的黄纸喊“刚进的,风刮不碎”,卖矿泉水的大叔把冰柜推到树荫下,对扫墓的人说“渴了就拿,算我请的”。连景区的保洁阿姨都会绕过来帮忙捡垃圾,说“都是邙山的地盘,分啥你我”。

其实郑州人对邙山的感情从来没分过“景区”和“公墓”。黄河是穿城而过的血脉,邙山是托着城市的脊梁,不管是周末带孩子去景区喂鸽子,还是送亲人去公墓最后一程,都是在和这片土地“贴贴脸”。邙山公墓不是景区的一部分,但它是黄河故事里的“家常话”——没有景区的热闹,却藏着更热的人心;没有刻意的景观,却装着最真的牵挂。就像张阿姨说的,她每天打完太极都会往公墓方向走两步,看看那排侧柏树的影子,听听黄河水的声音:“像看见老邻居在院子里晒被子,踏实。”
黄河的浪还在拍,邙山的风还在吹,邙山公墓的柏树下,依然藏着郑州人的乡愁——不是景区的门票,不是石刻的标语,是风里的黄河味,是树后的老回忆,是每个市民都能摸得着的“回家路”。

郑州邙山公墓紧邻黄河风景名胜区,是为普通市民服务的民生公墓。文章通过老郑州人的日常视角,讲述公墓